中國有句古話：世間財富聚還散，王官水火賊盜分；後者簡單七個字囊括了一個家庭的財富所可能面臨的大部分風險類型。創富容易守富難，守富容易傳承難。這一次我們來聊一聊家族企業做傳承規劃時須考慮的因素，比如傳承給誰，「創一代」如何交班？

財富傳承主要包括財產的劃分、家族接班、財產管理這三大核心內容，涉及財富要傳給誰，創富者通常會考慮如何平衡子女繼承份額問題，其中最看重的還是接班問題，因為這不僅有「傳」，還包括「承」。通常做法是在家族內部培養及甄選出合適接班人。家族企業傳承給誰，是中國家族企業最突出的問題，因為目前廣泛存在家族後代成員不願意或無能力接班，多子女家庭又會出現接班人難以確定的情況。

曾經在內地媒體引起熱議的海鑫鋼鐵創始人、被稱為「山西鋼鐵大王」的李海倉突發意外，22歲在澳洲求學的兒子李兆會緊急回家接班。由於他醉心資本市場，無心發展鋼鐵主業，甚至不斷抽取集團利潤用於投資，結果在金融危機時巨虧，十幾年後公司面臨破產，他目前音訊全無。

另一個有名的傳承失敗案例是海翔藥業的創始人羅邦鵬。他苦心經營40年，且在公司內部悉心培養獨子羅煜竑13年，2010年把全部股份轉讓給兒子。然而，羅煜竑接班不到4年，海翔藥業轉為虧損，之後轉型不順利，羅煜竑陸續賣出全部股份，惟這一切羅邦鵬都不知情。更令人唏噓的是，買方收購幾天後轉售股份就賺了15億元人民幣。目前這些股份價值百餘億元人民幣，但已經與羅家無關。

洛克菲勒財富延7代成範例

據美國布魯克林家族企業研究學院研究表明：約有70%家族企業未能傳承到下一代，88%未能傳到第三代，只有3%在第四代及以後還在經營。所以，如果無法選出合格接班人或者後代不願意接班，愈來愈多家族選擇通過家族信託、家族辦公室或家族慈善基金會進行財富傳承。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的是美國洛克菲勒家族，該家族至今已延續七代，擁有橫跨不同產業的龐大資產。

早在1882年，第一代創辦人洛克菲勒就建立了家族辦公室，在專業經理人協助下，集中管理旗下資產。百餘年來，其家族辦公室不僅打理洛克菲勒家族的財富，更為家族世代成員提供包括法律、投資、財務、慈善等一系列服務。洛克菲勒家族辦公室後來甚至轉變成為一間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註冊的投資顧問公司，憑藉洛克菲勒家族的服務經驗，為其他家族客戶提供一系列財富管理服務。

當然，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功經驗至今都很難複製，外人也難以窺探其真正精妙之處，但比比皆是的失敗教訓希望可以讓創富者們多幾個傳承層次的考量。例如為了避免股權分散和傳承失敗，由服務家族企業幾十年的專門職業經理人來運作公司，再通過特別的法律架構，像家族基金會、家族信託等保留或持有家族企業的所有權、控制權和受益權，而非直接傳承給某位家族成員，既能避免股權分散，又能避免家族成員爭權內鬥，還可避免可能面臨的傳承失敗。

美的集團（000333.SZ）是少有的「去家族化」管理的大型上市公司，創始人何享健把集團管理權交給了職業經理人方洪波，而不是自己子女，這在中國以至香港的企業家裏都屬非常罕見。何享健的獨子何劍鋒不參與集團的實際管理，而是以他自己的盈峰集團為平台，專注於家族投資。

總之，家族企業傳承給誰需要有開放的心態，高超的人生智慧與超強前瞻性和預見性，宜運用多種財富工具和法律手段。財富傳承非一朝一夕，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家族企業的持續發展和興旺發達，需要系統安排、精心規劃、分步實施。

(原文刊登於2022年7月16日 信報<保險解碼>《家族企業傳子外還可傳給誰?》)